土地是珍貴資產,在追求經濟成長的同時,工業區土地也面臨不夠的問題。在蚊子園區問題未解的同時,產業界大喊「缺地」是否有理?
「缺地」的背後隱含許多問題。從產業高值化的角度,這問題要從市場、人才、產業鏈的角度來切入,同時也與地價的合理性息息相關。本報專訪台北市立大學城市發展學系副教授、經濟部工業局智庫委員,也是內政部「國土計畫審議會」委員鄭安廷,請他說明高值化時代來臨,享受低污染、高利潤的同時,台灣必須面對的土地問題。
產業高值化下的隱憂:城鄉差距擴大
過去廠商找土地,便宜又完整的非都市土地通常是首選,加上噪音、汙染,在市區興建廠房動輒得咎。這條簡單的規則卻出現改變。
鄭安廷指出,根據台灣經濟研究院的投資意向調查,近年工業發展出現了很大的翻轉。工廠不想設在郊區,市區的需求反而比郊區更高。
內湖科技園區就是一例,一年產值約4兆元,超過台灣一年總預算的二倍。去年底「內科2.0」動工,將可提供更多產業創新的基地。
鄭安廷指,以便宜的土地跟勞力為主的時代過去了。在全球化的現代,講求的是市場、人才、與國際聯繫。
依賴大規模生產所得到的利潤越來越低,而仰賴資金跟技術集中產業賺到的利潤愈來愈高,這就是高值化。汙染少、土地需求少,卻能賺取高利潤,這對地狹人稠,並追求更環保生活的台灣不失為方向,但背後也有隱憂。
鄭安廷說,這樣下去,大都市愈大,而沒有產業發展的區域,小城、鄉村將愈來愈貧窮。這是全球化下空間極化普遍的現象,也是平衡城鄉發展必須面對的課題。
缺地、太貴、還是沒有競爭力?
高值化趨勢下,土地需求變小,而立體性的工業廠房可以容納更多低污染高技術企業。這可能是爭論不休的「缺地」的解方。但另一方面,工業土地昂貴,廠商如何負擔?
「產業缺乏價值才是更大的問題」,鄭安廷直言。
鄭安廷舉例,中南部地方政府曾提供一坪十萬的產業土地,這樣的低價已經不符合政府開發收支,但廠商仍舊抱怨太貴。這隱含一個訊息:「這些廠商生產的附加價值並不高」。
「為什麼我們要以政府力量提供廠商低於市場價格的土地?為什麼政府要去扶植不賺錢的企業?無法獲利的就離開,這是競爭的市場法則!」
鄭安廷說,成天抱怨辛苦經營卻無法獲利並符合社會環境期待的產業,應該把地讓給具有競爭力的產業。國家土地資源有限,產業用地更是國土珍稀資源,當沒有競爭力的產業佔住了水、電、土地,有潛力的產業反而沒有生存空間。
不過,這個論點有個但書,就是土地供需價格合理。鄭安廷再三強調。北部部分都會區工業土地被炒作到一坪150萬,沒有任何專心於產業的廠商可以負擔這樣的高價。
蚊子工業區的二個出路:解編或大規模開發
當廠商越往都市集中時,乏人問津的蚊子工業區如何轉型?鄭安廷說,當閒置成為事實,蚊子工業區只剩兩條路──解編為非工業區或大型開發計畫。
位在屏東縣佳冬鄉及枋寮鄉,占地278公頃,卻極少廠商進駐的屏南工業區就是一例。鄭安廷表示,屏南工業區位置偏遠,沒有產業鏈,除非是群聚型的產業一起搬過去,以台塑六輕的模式,區內產業自給自足,否則閒置的狀況很難改變。但設置大型石化、鋼鐵產業勢必遭到地方很大反彈,最好的選擇是解編。
解編代表工業地將被轉為其他用地,這是否讓「缺地」更嚴重?
鄭安廷解釋,留著也是無法擺脫閒置,解編也有好處。現在全國工業地已經在進行總量控管。解編後,就會讓新增工業區變得可能。
「不是一地換一地的概念,不是解編一塊工業地,就保證可以新增一塊工業地。」鄭安廷解釋,開發新工業區時仍提計畫送國土計畫審議委員會審查,並不保證會通過。但在工業區總量已滿的地區,如果不重新檢視產業用地利用,在國土成長管理及水電資源限制下,將不再有新增新型產業園區的空間。